心若浮尘（堂良）三
孟鹤堂倒是真的认真听起歌来，时不时还闭上眼睛哼个几句，很陶醉的样子，有时唱着唱着自己还嘿嘿笑出了声，也不知道美个什么劲。
到底乐什么？周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脸，师哥是看上去就让人踏实的小国字脸，剑眉大眼，嘴角像是永远蓄着笑意，可真好看。
孟鹤堂一睁眼，发现周航不看电视，呆呆地看着自己，笑着摘下耳机问道:“你喊我？”
“没。”
“那怎么了？”
“你在听什么歌？”
“你要听？”孟鹤堂单手撑起身子，把一边耳机塞进周航耳朵里，“会唱歌吗？”
“但凡有调的，我听一遍就会。”其实周航平时还真的很少听流行歌曲，全凭着一腔热血在吹牛。
嚯，孟鹤堂咧着嘴，不一会儿扯下耳机，用指尖一挑周航下巴道:“来，我的小肉球，唱吧。”
周航还在发愣呢，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哼哼。“他总是只～留下～电话，号码。”
“哈哈哈!”孟鹤堂笑得前仰后合，噗通一声滚下了床，“再唱一遍，你再唱一遍。”
周航又羞又恼，生气地背过身去。“不唱了!不会!”
“哈哈，别生气啊。我得记下来。”孟鹤堂说着还真掏出个随身小本，认认真真地写着。
周航瞄了一眼，那本子已经记了大半，本想端着架子，又忍不住好奇，半扭过身子问道:“你在写什么？”
“把好玩的事儿都记下来，以后也许可以加进词里，这样才能演出独一无二的节目。”
周航闻言一愣，在孟鹤堂嬉笑不羁的外表下，意外地藏着一个严肃内敛的灵魂，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努力着。
周航内心似乎有一丝震动，但毕竟年纪小，转瞬就忘了。一直到多年之后，真正的懂得了高低进退，才发现自己一直追随着孟鹤堂的脚步，从一个弹弦儿的背景墙，一直走到能稳稳地站在光鲜的剧场中央。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想到，自己从这位师哥身上所得到的，竟比这一生的所有期望还要多。
周航做了个美梦，大概是孟鹤堂只会做那么几样菜，吃得都快吐了，醒来的时候觉得似乎还能尝到梦中美食的滋味。
砸了咂嘴，周航睁眼看见孟鹤堂坐在床头，正哀怨地盯着着自己。
开始孟鹤堂只是在房中贪一会凉，渐渐越拖越晚，到最后干脆死皮赖脸睡到了一起。周航抗议过几次，可是哪里缠的过孟鹤堂，只能作罢。
“孟哥？干嘛呢？”
“我问你，大黄是谁？”孟鹤堂皱着眉头，生气得嘟起着嘴。
周航不知发生了什么，迟疑地坐起来，揉了揉鼻子道:“大黄是我在老家养的狗，怎么了？”
孟鹤堂从床上弹起来，两下爬到周航身边，“人家睡觉是裹被子，你睡觉是裹人啊!你死搂着我的手臂喊妈妈，喊大黄，我都忍了。但是你吭哧一口喊糖醋排骨我真忍不了了!你看看!你看看!”说着孟鹤堂卷起睡衣袖子，只见手臂上十几个牙印子，深得都变成了暗红色。
“你，你是不是傻。”周航嘴上虽然这么说，心里却不是不愧疚的，伸手摸了摸，又忽然用力一推道，“你不知道躲开啊，我那做梦呢哪知道。”
“你以为我不想躲？我一抽手你就哼哼唧唧地要哭要闹的，又是委屈巴巴地说什么都欺负你。”孟鹤堂一想小子离家，吃了苦可能也没处说，着实挺让人心疼的，竟不忍心抽回手臂。
等到天亮看这青一块紫一块的，又不顺气了，这才有这问罪的一幕。“谁欺负你了？谁欺负你了!饭我烧的吧，碗我洗的吧，你说谁欺负你了？”
“没说你～没说你。那不做梦呢，孟哥对我最好了。”
“算你有点良心。”孟鹤堂哼了一声，掩藏不住的得意，“赶紧起来，背了好几天的词了，咱们今天来对一场，我逗你捧，这黄鹤楼捧哏的词衬你的嗓子。”
“好～”周航理亏，自然是孟鹤堂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可是到了中午，周航实在是容忍不下去了。“孟哥，你这是糖醋排骨还是面糊裹肉？”
“那你来!”孟鹤堂直接撂锅铲。
“您来您来!”周航客客气气得，“孟哥，少放醋～”
“嗯。”
“孟哥，好像糊了～”
“嗯。”
“孟哥～要不中午我们将就个葱油面吧～”
“闭嘴!”
两人正没心没肺地闹着，孟鹤堂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，一看居然是师父。
“小孟。”
“哎，师父，是我。”孟鹤堂赶忙应着，还要胡噜开周航沾满面糊捣乱的手。
“你们俩最近怎么样啊？”
“挺好啊，就是他太能吃了。师父，要不您考虑下给我补贴点养猪的伙食费？”孟鹤堂实实在在地吐了句槽。
“哈哈哈，说得好，说得好，下个月给你涨一毛。”郭德纲打着哈哈，随即正色道:“明天晚上啊，天桥茶馆，你两个师哥临时有节目，得顶一段，你看能行吗？”
“行，肯定能行!”
“周航行吗？”郭德纲当然非常清楚，自己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们俩为上台做准备，但凡事都要叮嘱了才做，是成不了大器的。这本就是对他们两人的考验，孟鹤堂值不值得打磨，周航这个徒弟能不能收，都会见得分晓。
“行!”孟鹤堂兴奋得面庞微红，一边听着师父的提点，一边不自觉地抓住了周航的手，还在他掌心用力捏了捏。
周航想抽回手掌，可几次都被孟鹤堂牢牢攥紧。他只是太兴奋了，可是那温热的掌心，却让周航有些不自在。好像很久很久以来，都没有人这样亲近的触碰了，久得周航已经忘记了上次是什么时候。
挂断电话，孟鹤堂双手托住了周航的脸颊，还不忘用力揉了揉。“小肉球，咱们得准备上台了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