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前茶几(童话小能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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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感谢他



“你说说,你最感谢我个什么劲,你感谢师父啊,咱们还能涨点工资不是。”周九良从地上的纸箱里拎出两瓶啤酒,瓶盖抵在桌沿,手掌啪的一下拍掉瓶盖,将其中一瓶递到孟鹤堂手中。


茶几上放着火锅和几个简单的凉菜,孟鹤堂席地坐着,摊开两手背靠沙发。


“我当然感谢师父,怎么不感谢,还不是看你那张大脸上有点失望。”


“谁大脸!你说谁大脸!”周九良斜坐在茶几的另一边,电视上放着无关痛痒的电影,两人都喜欢在吃饭时听点声响,演的什么不重要。


“我大脸,好吧,我瘦成这样还大腮帮子好了吧。”孟鹤堂举起酒瓶,两人也懒得拿酒杯,就这么对着吹。


一气小半瓶下去,两人都憋着等对方先停,好显示自己豪饮的酒量。


“不容易啊。”孟鹤堂叹了口气。


周九良拿起筷子,夹了口海蜇塞进嘴里,鼓着腮帮子道:“可不是。”


“八年了?”


“八年了。”


“第一次见你比现在还胖。”


“咱能不说胖的事了吗?”周九良瞪他一眼。


“第一次见你比现在还坏。”


这点周九良倒是承认,露出得意的坏笑,自顾自喝了半口啤酒才说道:“我也到北京没多久,师父说你那宿舍还有个空房间,让我住着。那时候师父是不是还没说让我们两搭档?”


“没说。”孟鹤堂点点头,虽说过去很多年,但提起来历历在目,“我还跟师父说,这小子怎么这么坏,藏我快板,钻我被子,最可气练功的时候带跑我调子。”


“说这话都丧良心。”周九良学着孟鹤堂的口气,“我那是带跑你吗?你那时候唱什么鬼样自己不知道吗?”


“时间过得可真快。”孟鹤堂手腕搭在自己的膝盖上,哼了两句刘伶醉酒,又继续说道:“早前那阵是真难。”


“可不。”周九良不想让孟鹤堂继续说下去,可也知道拦不住。今天录制结束后,虽然很久都没有睡个囫囵觉,脑子却纷乱亢奋,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涌出来了,知道回家也是呆坐着,便拱到孟鹤堂家来吃宵夜。


说是宵夜,看看天色,可以当早餐了。


干完瓶中最后两口酒,周九良一边拿酒一边说道:“那时候就是周末也不过上座一半,平时就更不用说了,三五人是常有的事,还有一次——空无一人。”


“拿的钱将将够吃饭。”孟鹤堂补了一句,从腿边的抽屉里拿出开酒器扔过去。“别用手开,虎不虎。”


“我们俩没日没夜的琢磨活儿怎么说,哪里慢哪里快,哪里该砍掉,就连吃饭睡觉,脑子里想的也全是这点事。”周九良从火锅里捞出一块牛百叶,这玩意下锅就没,想也不想就放进孟鹤堂碗里。他孟哥就喜欢这个,每次都恨不得打赤脚下锅去捞。


“第一次满座的时候,你听说卖空了票,激动的饭都没吃两口。结果那天返场说到十二点,下台的时候你饿得脸都煞白了。”


“哎,你别说,那几年我可瘦了不少啊。”周九良咧开嘴摇晃着筷子,得意得很。


“还是胖点好。”孟鹤堂烫了两只虾,用漏勺放进周九良碟子里。


周九良仰头灌着酒,忽然想到什么,噗的一声松开酒瓶,喷出一嘴泡沫,抹了一把说道:“孟哥,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发了五千多工资那天吗?”


“怎么不记得,拿了钱咱们就逛街去了。”


“然后我看上一件四百多的短袖T恤,又舍不得买,最后你硬要买下来送给我。”


孟鹤堂只是笑,其实当时他也舍不得,可是他不想让周九良觉得跟自己搭档受了委屈,还好自己当时这样做了。


值得,怎么不值得。


和周九良相遇于微时,是孟鹤堂最庆幸的事。


“可是没怎么见你穿?”孟鹤堂其实早就想问这件事。


“我怕穿旧了,就一直收着。”周九良又伸长手来跟孟鹤堂碰杯,“后来便宜的贵的衣服都穿过,像那一件,却再也没有了。”


“你喝慢点,等会喝醉又得我扛你上床。”孟鹤堂看看脚边七八个空瓶子了,“回回失恋都得我背你回家,还得听你边哭边絮叨,来来去去都那么几句话。”


周九良嘟了下嘴,脸有点红,“哪有回回,统共不过谈了两次。”


“是,是谈了两次,喝醉多少回你心里没数吗?”孟鹤堂的嗔怪里带着丝心疼,“早晚把胃喝坏了才算完,做人嘛,往前看——”


“你还说我。是谁半夜两点半打电话给我,说做梦醒了,再睡不着,心里不好受?”见孟鹤堂垂下眼睑,周九良立刻后悔自己嘴太快,打着岔说道:“你赶紧喝,我都五瓶了,你才三瓶,还我哥呢。”


“也就是你,陪我聊了一宿,聊到一半跟我说,孟哥等会,我去撒个尿。”孟鹤堂笑了起来。


“我们是兄弟嘛,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。”


“亲兄弟。”孟鹤堂重复了一遍,“那天插着充电器打电话,最后手机烫得死机了,你回拨过来电话一直打不通,还担心我出事,早上六点冲到我家砸门,吓得邻居都报警了。”


周九良笑得干脆躺倒在地上。


一箱啤酒早就没了,两个大男人也不算多,可是孟鹤堂怎么觉得头昏昏沉沉,也跟着躺倒,和周九良两人头挨着头。“我们两一起可干了不少破事啊。”


“可不,那次放水把栾队家淹了,后来栾队让你进过家门吗?”


“没有,你呢?”孟鹤堂歪头看向周九良。


“也没有,哈哈哈。”周九良爬起来又翻酒瓶子,叮铃当啷一气后又躺倒说,“孟哥,以后老了要是住养老院,咱们也一个房间。”


“成啊,我带着吉他,你带着三弦,天气好咱们就到院子里给大家说相声。”孟鹤堂眯起眼睛,仿佛已经闻到了暖阳的气味。


“孟哥。”


“嗯?”


“再叫一箱啤酒吧?”


“不喝了!”


“喝吧,喝吧,还是不是好哥们了?”


这把小奶音,孟鹤堂知道自己又输了,而且还得输好几十年呢。能怎么办?自家弟弟,宠着呗。


“最后两瓶。”


“成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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